鞘息

AO3 ID:qiaoxixi

【叶皓ABO】难言(三十一)

OOC

小可爱们请理智讨论,不要攻击角色



灯下围了一群蛾子,啪啪作响地飞扑向灼热的炙亮,几只烧的半焦,掉在了刘皓脚边,残缺的蝇腿挣扎几下,便不再动了。

 

刘皓觉得恶心,他酒后有点上头,扶着墙慢慢走到网吧门口,正好碰见回来的叶修。那人抄着口袋,另一只手里拖着只大号行李箱。

 

“辰辰呢?”刘皓迎上去,目光落在那眼熟的箱子上。

 

“睡熟了,明天我再送她回去。”叶修倒了个手,示意刘皓边走边说。

 

刘皓下意识想拽住叶修,念头稍纵即逝,最终还是像被火烫了般移开了手。

 

他咽了下口水,涩涩开口问道,“拿箱子做什么?辰辰的东西?”

 

“空箱子,我送你回去,顺便收拾我的东西。”叶修语气像在泛泛而答什么无关紧要的琐事,低头往嘴角里咬了根烟。

 

“你什么意思?”

 

叶修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只拎着箱子自顾自往前走。

 

刘皓站在原地没动,很快被落开几米远的距离。他眼前模模糊糊,只觉得叶修越来越小,竟是要消失在摇晃的光影里。他愣怔着反应过来,匆匆往前快步追去,可隔了太远,眼见得赶不上了,索性住了步子,嘲人又自嘲地冷笑一声,再抬头时,叶修已经不见了。

 

街上空荡荡的,离枝的海棠乘风飘散,将稠固的寂静刮划出道道细缝。

 

一片花瓣停落在刘皓眼角,他有些茫然地伸手抹了抹,终究低着头继续向前走去。

 

公寓离兴欣很近,脚下花砖的颜色变化两个,绕一个巷子就到了。

 

刘皓在转路街角看见了叶修。

 

那人等在灯下,被头顶的照明笼在一个狭小的光圈里,正坐在行李箱上抽烟,见刘皓过来,叶修把最后一截烟屁股一口吸尽灭在空盒里,“走吧。”平静的仿佛只是一次平常的等待。

 

刘皓没搭腔,他默默跟在后边,趁叶修没注意时揉了揉眼睛。叶修熟练地拎出门禁开了锁,如往常一般撑着门,示意让刘皓先进去。

 

二人沉默着上了楼。

 

楼道里回旋而上的堂风涸住了新发的细汗,每一处毛孔都被严密封禁,将酒精发酵出的怨委不安尽数困在里面,只销一个星火,便能把人从内里活活烧死。刘皓垂眼看着叶修咫尺间的背影,像是要在叶修的袖口上盯出火来。他指头张开又攥紧,上下犹豫几次,终于颤巍巍地伸出手去——

 

咔哒。门锁开了。

 

叶修迈步进去,衣角摩挲般轻触而过,从刘皓指尖前溜走了。

 

……

 

屋里漆黑一片,叶修开了玄关的灯。

 

委困多日的捂闷来扑面而来,在骤亮的明光下无所遁形。二人并排看着如历浩劫的公寓,一时间没人开口说话。

 

刘皓这一周全数萎靡在沙发上,过得不人不鬼。他昨晚才收到叶修的信息,今早又因为昏睡过头错过了约定的时间,门出得火急火燎,连衣服都没穿整齐,早就把收拾屋子的事儿抛去了九霄云外,以至于原本温暖整洁的小屋陷入了这般窘态。

 

茶几上摞着吃剩的外卖,变质的残羹遇冷凝结出了层反光的油皮,腥咸的菜味和发情期余留的甜腻信息素纠缠成了一股令人作呕的古怪味道。

 

空气中的杂陈宛如凝结的注塑,将二人浇灌在了原地。沉默半晌,叶修把箱子放到一边,跨过客厅里的一地狼藉,一声不吭地开窗通风。

 

叶修平时睡觉的沙发此刻宛如车祸现场,上面床单靠枕扬翻成了一团。叶修的衣服小山似的堆满了半个沙发,杂乱无章地和被褥混在一起。几支打完的抑制剂要掉不掉地滚在枕头边上,底下壮烈牺牲的玻璃渣晶亮亮地碎了一地。

 

玻璃与瓷砖摩擦出极大的滚动声,一支幸免于难的针剂乘着对流的东风,呼呼啦啦的打破了屋子里近乎沉闷的呼吸。那瓶子丑角一般围着客厅绕了一圈,挑衅似的地停在了叶修脚边。

 

男人蹲身拾起来握进了手里。

 

刘皓打了个寒颤,不自觉地屏住呼吸。他开始隐隐庆幸自己没来及收拾家里的一片狼藉,心跳得也愈发剧烈,他心中不易察觉的背光处里,突然疯狂地蜿爬出了如滕蔓般层层叠叠的阴暗期待。

 

刘皓走去叶修身边蹲下,与他一起不合时宜地认真研究起抑制剂标签上的药理说明。

 

像是斩首前夜的死刑犯忽然发现了能够逃生的肮脏地道,即使理智告诉他此路有去无回,里面蛇虫遍布、厉鬼横生,悬崖边上的狂徒也绝不会放弃这个于他而言唯一的生还机会。淬毒的微弱希望生着倒刺,招摇地生长在末路尽头,引诱着亡命人去伸手将其握紧,用皮开肉绽去交换最后一次博弈的可能。

 

刘皓心如擂鼓,他迫切地想让眼前的一切落魄物有所值,去证明他的忠诚,去夸大他的破败,去击攥那人心间曾经任他拿捏的柔软,……去代替自己,坦诚他的需要和依赖。

 

叶修漂亮的手指虚虚描摹着玻璃瓶边锋利的断口,良久后垂下眼睛,将空瓶扔进了垃圾桶。

 

刘皓像是等待审判囚徒一样,隐藏着期盼,闪烁地望向叶修的眼睛。

 

凝着刘皓的墨色瞳仁微微抖动,很快便移往别处,“尽快申请标记摘除手术吧,”男人顿了一下,声音如常,“需要的话我会到场签字。”

 

“……什么?”刘皓已经记不清这样愚蠢的发问是今天的第几次了,“你说什么?”他像生怕震碎什么似的,声音放得更轻了些。

 

“因为讨厌我就拿自己的健康冒险,很不值得。”叶修蹲下去,将茶几下边散乱的玻璃针管丢进垃圾桶后,转过身来开始收拾沙发上被拱成一团的衣物。

 

刘皓动也不动地看着对方,表情像是被强迫看了一整场荒诞剧般要笑不笑。

 

“你要我摘标记?”他紧咬牙忍住浑身的抖,将喉头处涌上来的腥甜狠狠咽了回去,“那你今天假惺惺地跟我回来是什么意思,来打我脸,还是叶神就缺这几件破烂?”

 

叶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只留了半刻,便又飘回去继续收拾,刘皓气急,冲过去一把夺过叶修手中的衣服,狠狠掷到了一边。

 

“你让我收拾一下,等明天从沐橙那把辰辰抱回来,我就走。”叶修终于开口。

 

“走?”刘皓嗤笑,“叶哥又要一声不响地玩消失了?”

 

“不会,辰辰还太小。”

 

这答案来的如同一个带响的巴掌,将刘皓方才的荒唐希冀掴了个粉碎。他看着叶修的鬓角,才想起来这一年多的飘飘然是实际上是搭了叶辰辰的便车,那人不过是与他同路而已。刘皓觉得自己像极了名贪婪的滑稽小丑,每天夜里偷穿着主角的戏服,时间久了便狐假虎威地忘了形状,矫揉造作地自信出演了不属于自己的戏折,结果被人穿在灯火通明的舞台中央当众拆,悲哀的还不如一个笑话。

 

不过是沾了女儿的光而已,如今被人发现,却是连光也沾不到了。刘皓知道是时候放叶修走了,一如他曾在心里预演过无数遍的那样好聚好散。但可能是因为自欺欺人的时间太长,像是没领到固定救济粮的难民会放火烧了教堂一般,他竟发现自己如今再难以做到那些所谓的体面了。

 

强烈的羞恼感将刘皓的五脏六腑尽数点燃,一把火将里子面子都烧成了寸寸劫灰,混合着刀刃咸盐,齐齐洒向了他仅剩不多的自尊上。除了今天,刘皓一直以来都是昂头活着的,他习惯用血肉强行包裹着一切新疾沉疴,将自己伪装成一只健康的河蚌,即使内里已经皮肉尽烂,也从不示弱,硬生生留给人一个看起无坚不摧的表壳。

 

他眼中血丝遍布,上前一步用力抓住了叶修的衣领,切齿道,“你要走就走,别临走前还非端出一副假惺惺的样子。”他压低的声音带着歇斯底里,“这儿没人非要倚仗你,也没人逼着你来义务劳动,我不用,辰辰更不用!你倒是滚得彻底一点,没了你我和辰辰过得更好!”

 

叶修被他一把推到了沙发上,深黑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男人的眼睛,他听着刘皓的怒吼许久未动,沉默半晌后才抬头,“当年的意外结合我很抱歉,我愿意尽我所有来弥补你,可辰辰也是我女儿,你可以不在乎,但我要对她的成长负责。”

 

那人冰冷的陈述幻化为击垮刘皓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像着魔般呢喃念起叶修的尾调,“负责,又是负责,只有负责……”刘皓卸尽力气般大笑了起来,“负责到最后也就这样罢了,真是噩梦一场,你为什么不早点滚!我真他妈宁愿从来都没遇见过你,这样就不用白白展您便宜,承您叶大善人的责了!”

 

“哈哈,”叶修盯着刘皓,漆黑的眸子且空且黯,竟也跟着笑起来,“够了,我听得很多,很清楚了,所以别再说了刘皓,我滚,我只要辰辰。”那副天生含笑的眉眼竟被逼得带出了三分狰狞,“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哦,错了,可配不上不喜欢,只是讨厌和更加讨厌的区别,这些年都是我恬不知耻,自作自受,我他妈马上就滚,你满意了吗,可以了吗!”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刘皓目眦欲裂,一脚踢翻了两人中间的垃圾桶,“叶修我告诉你,这话是我的台词,要说也他妈是老子我原封不动甩到你脸上,轮不到你扣到我头上!——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老子也早就看明白了,你他妈爱喜欢不喜欢!”他颤颤换了口气,声音发抖,“……但你不能胡说八道逼我演你慈父剧本里的大反派,老子喜欢你这么多年……这颗心就是喂狗!也不是让你这么糟蹋的!”

 

叶修堪堪僵在原地,他睁大眼睛,手里紧握的衣服掉到了地上。

 

刘皓站在沙发边,穿着件非常不合身的白色T恤,也撑不住了一样低着头。再没出一点声音,和刚刚嚣张的跋扈样子相距甚远,但肩膀上下可见地颤抖着,眼泪落在衣服前襟上,晕湿开深色的一片。

 

良久,叶修过去扶住他的肩膀,轻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刘皓像是个被抽掉发条的木偶,眸子失焦样的垂散着,什么都装不进去。

 

房间里只听得见钟表秒针咔哒咔哒的奔走。

 

他抽了口气,出声苦笑了一下——

 

“你要我再说一遍什么,说说这些年来我的笑话吗?”





--------------------------

暗恋的窗户纸终于戳破了,我几乎被他俩吵成了一只死去的咸鱼……


这一章就是写写戏剧冲突到达顶峰,坏脾气刘忍不了了,好脾气叶也爆发了,大家一起吵到宇宙破灭通通口不择言把真相突突出来啦!(泥垢



评论(76)

热度(689)

  1. 共9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